淋巴水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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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5/30 16:55:00

在古中国

黑陶

淡墨般的暮色漫起

我知道已经湮没的、安徽省最早的桂枝书院,它在绩溪,创建于北宋。眼前的这座书院,未知名字,但同样充满岁月沧桑。灰青色的高大砖墙,斑驳,有雨雪和日夜的深痕。墙侧一棵苍劲玉兰,正在肆意绽放纯白花朵,那么新鲜。我步入的屋内,四周书架上堆满了线装的中国古籍,同样灰青色的封面,如书院外墙。

我感觉到压力。我环视着每一册书。每一册书,都是一个灵魂,仍然活着的灵魂。书页间,寂静却在呼吸的无数繁体汉字,散发出巨大能量。月色似的累叠宣纸。久远往昔,刻刀在梨木上细驰,木质的、微小的卷浪持续——神性的汉字,于是一个个显现。黑色墨香。红色句逗。

无数的线装书籍,无数的汉字,我感觉在它们中存在解决这个世界所有难题的答案。但它们从来沉默,从不主动说话。它们就静静处在这个世界的偏僻角落。淡墨般的暮色漫起,我走出屋子再次相逢的那一树初春玉兰,像一支支,尚未点燃的白色蜡烛。

水厚则徽盛,水浅则徽耗

练江清浅。我站立其上的歙县太平桥,是安徽最大的古石拱桥,精确长度为.8米。整整16个桥孔。红色砂岩,是它的古代桥身和雄伟分水尖;桥面,已经改为新式钢筋混凝土性质。如果是夜晚,站在桥上,可以望见北岸灯火旺盛或者零落的昔日徽州府城(那个著名的八脚许国石坊,就在其中,我在某个雨夜看过它在积水街面上的孤寂倒影)。而现在是夏日白昼。身下汇丰乐、富资、布射、扬之四水而成的练江,又是著名新安江的主要支流。山中水流,经过深渡、威坪、淳安、建德、桐庐、富阳等地之后,将在杭州湾,注入这个星球表面的浩瀚太平洋。而现时的道路,较之水系,更像是世界这个生命体的繁密血管,四通八达。南宋就有的太平桥(当时为木质),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节点。身侧,古老桥身与新式桥面之上,汽车奔驰。徽杭、芜屯等干线公路仍经此桥。从太平桥出发:向北,可达滚滚长江边的芜湖;向东,能直抵烟媚水软的南宋都城杭州;向西南,则通往火焰中成就瓷器的景德镇。披云山庄,在太平桥以南高处。披云,披着山中的前朝白云?徽菜。笋炖肉和毛豆腐。笋炖肉特别入味。笋,青竹的前身。青竹,属于世外;肥瘦相间的肉,则属世内。两相混炖,某种中国哲学式的中和。滋滋煎着的毛豆腐,有特殊香气。毛豆腐,徽州名菜,之前是被动,现在是主动通过人工发酵,让豆腐表面长出白毛,经过煎或炸之后,豆腐的口感、质地顿变,独异的鲜美滋味被完全激发而出(佐以当地的辣椒酱,更是鲜醇爽口)。长庆寺塔,北宋造。练江南岸歙县古城的风水塔。七层实心方形塔,在西斜太阳下巍峨。练江之桥与西干山之塔,正好为一横一竖。李白当年来江边问津、饮酒,还没有此塔。渔梁坝。始筑于唐,明代重修。筑渔梁坝的花岗岩石巨大,有人测算,每块重达1吨。坝旁江滩,遍布各色卵石。寻捡,相逢一尊微型石佛。渔梁坝和长庆寺塔,是歙县(徽州府城)之巨大水口。前人有云:“徽郡山奇水泻……渔梁一筑,明堂聚,二十年来出相公。”“府南叠石阻流,曰渔梁,宋、明咸出官钱加筑。相传水厚则徽盛,水浅则徽耗。”如此,粼粼水中,充满了我们不知的秘密。

乡镇边缘的废墟台基

誓节。十字铺。南方乡镇之名。“火青”。火焰与青色植物叶子,两者奇妙结合,便成独特的、墨绿莹润的珠型茶叶。乡下之火保留的植物之香,在蜷紧的叶脉间潜伏。灶火上的沸水会最终解放它们。火焰,植物,沸水。似乎难融的水火,在一片青绿叶子上达成统一。乡镇边缘,石块垒成的废墟台基,石缝间长出茁壮有力的两株油菜。正在结出青籽的油菜。台基一侧残存的半面墙壁上,存“海洋浴场”四个藏蓝字迹。字旁,画有模糊的粉红泳衣女郎,挽着救生圈,走向夸张稚拙的浪花丛中。头顶的五月晴空,高远,万里无云也无语。我坐在废墟台基边的石阶上,聆听无数个南方乡镇在这种浓烈暮春时的无名没落。身旁,那两株青籽的油菜,正把淡淡涩凉的气息,递送给我。

徽州

——我心尤感亲切的一方地域。徽州,仍存天地、山水、神明。当代盛热世界的清凉故乡。是纯正古中国的一湾倒影,是仍在呼吸的一口东方精气。

长江,像细鳞巨鱼

从安庆往池州。高耸的、特大型斜拉公路桥下,是宽阔伟大的长江。八月下午四时左右的夏阳照耀,江面波动万点银光。此刻长江,像细鳞闪烁的巨鱼,裸呈在天地之间——但是,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见。

细鳞闪烁的长江巨鱼,在我的目送下,奋力向东北方向涌游,她将在南京折而朝东,最后在上海归入大洋。

日记

野桃枝上的花蕾

像一滴露水,有着春联的鲜艳

又湿又重的青色炊烟

在寂静屋顶的上空

缓缓升起来

再次,唤醒了一只柱础的梦

唤回了盛大、遗失已久的人间黎明

文化在明清完成南移

中国文化,在明清完成地理上的南移。试看两组统计数据,可以证此。

其一,明代文魁(包括状元、榜眼、探花及会元)籍贯分布表。

有明一代,上指文魁数量共人,南方、北方分布如下——

南方:南直隶,66人;浙江,48人;福建,31人;四川,6人;广西,2人;贵州,0人;江西,48人;湖广,8人;广东,6人;云南,0人。

北方:北直隶,7人;山东,7人;山西,4人;河南,2人;陕西,9人。

核计为:南方人,北方29人。

其二,清代状元籍贯分布表。

有清一代,共有状元人。其中顺治九年()和十二年()系满、汉分榜,各有一名状元。同治四年()的状元崇绮,是蒙古正蓝旗人。除去满、蒙3人,余下的名状元,南方、北方分布如下——

南方:江苏,49人;浙江,20人;安徽,9人;广西,4人;广东,3人;湖北,3人;福建,3人;江西,3人;贵州,2人;湖南,2人;四川,1人。

北方:山东,6人;直隶,4人;河南,1人;陕西,1人;山西,0人。

核计为:南方99人,北方12人。

(以上材料来源:《江南读本》,钱理群、王栋生主编,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年4月第一版)

无锡籍史学大家钱穆指出,因为中国有足够的地理空间,故中国历史自有一套内在的新生转运机制,*河流域衰颓了,转向长江流域继起新生,中国文化是劲气内转的,它能跳出德国人斯宾格勒的文化悲观论圈子(“文化发展到某一阶段的最高峰,必然会衰落”),而继续生长,欣欣向荣,机运不绝。

但是,针对中国文化迁移大势,钱穆也表达了他的个人识见和深沉忧思:“但从大局面上,中国文化之从大处高处冷处转动到小处低处温暖处,常是顺溜的滑下,不能奋力的翻上,那却是中国文化演进值得悲观,至少是值得警惕呀!”(《中国历史上的地理与人物》)

楚人尚赤

太阳之精,为文彩斑斓之凤。南方炎热,太阳明亮,凤为南方楚人所崇拜。上古“风”“凤”同字,“风者,天之使也”。楚之凤,大、美、神。楚人认为,人之灵魂,只有在凤的引导下,才能飞登九天。凤貌似偏阴,实则阴阳同体。其阴,凤寓吉祥,“见则天下安宁”;其阳,凤即鹏也,飞则冲天,鸣则惊人,鸾凤还是雷神和火神的化身。太阳赤烫,其精之凤也为红色(朱凤、赤凤、火凤是也),故此,楚人尚赤。

铁锚与安庆城

在寺庙门前定置铁锚,普天之下,可能仅见于安庆迎江寺。安徽省安庆城东门,北宋名刹迎江寺,如其寺名,迎长江而立。赫然入人眼目的,是庙门两侧砌入台基的一对巨大铁锚。

此举何为?原来,从空中俯视,安庆城形如一只大船(据传王母娘娘曾经乘此巨舟游览过东海)。迎江古寺大铁锚,正是以其亿万钧之神力,定住安庆城,使其不被滔滔江水冲走。

有铁锚在,安庆城便有根,便稳固如磐石。

关于迎江寺铁锚,还有一则有趣的民间故事。长江下游地区流传一句俗语:“南京不打五更鼓,安庆不坐彭知府”。

先说题外的“南京不打五更鼓”。明朝朱元璋打下江山,在南京修筑城墙。筑城至水西门一带,由于水深流急,城墙难以修成。于是,朱元璋便向江南首富沈万三借聚宝盆,以镇压水妖修城。沈小心询问何时还,朱元璋答五更归还。城墙修好,朱元璋想占有聚宝盆,便下一道密旨,通令全城不准打五更之鼓。从此,南京不打五更鼓。

“安庆不坐彭知府”则直接跟铁锚有关。安庆如大船,迎江寺内建于明代的七层振风宝塔,就像船的高大桅杆。有船有桅,如果再有了篷帆,那么安庆城就会顺流漂走,不复存在。所以,安庆百姓不想有姓彭(篷)的人来当知府。然而怕什么有什么,某年,果真有一位姓彭的被派安庆做知府。彭知府知道安庆百姓心思,但圣命难违,左右为难。彭知府母亲知道原委后,面带微笑劝慰儿子:不用担心着急,安庆虽然是一只大船,但娘不是姓毛吗?有娘这只毛(锚)镇住,安庆就永远不会漂走。彭知府闻言豁然开朗,按期上任后第一件事,就让铁匠赶制了两只巨大铁锚放置在迎江寺门口。从此,安庆城果真无恙,历经风浪而在汹涌长江之畔屹立不动。

在迎江寺,手摸铁锚,我想弄清楚的是,现实中的铁锚重量几何?迎江寺门票(每位10元)背面文字介绍:“迎江寺大门两侧各置铁锚一个,重约三吨,是该寺有别于海内外寺庙的独特之处。”这个句子语焉不详。是一个铁锚重约3吨,还是两个铁锚总重约3吨?无法判断。

再查百度百科“迎江寺”条:“迎江寺大门上方书有‘迎江寺’三字匾额,门两边各置铁锚一个,重约3吨,这是该寺有别于其他寺庙的独特之处。”几乎和门票文字相同。仍无答案。

从安庆返回后,这个问题一直萦绕于心。于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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